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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學院園地









慎勿信汝意

  


文/中台女眾佛教學院研究所一年級 見濾法師

  自古以來,世人所謂的「英才」,多半是指能著書立說,成一家之言的文人奇士,若換作今人的眼光,就是有自己的看法,行事作風不流於俗,甚或特立獨行的人。在這個年代,各式言說、各類奇談充斥於社會,日日牽動著人們的思緒,種種因「我」而起的見解,是真實而可信的嗎?

對立之見 起因於「我」

  戰國時代,有一戶人家的院子裡,種著一棵梧桐樹。一天,隔壁的老鄰居,不經意地發現,這原本枝葉茂密的梧桐樹,竟然枯了。隔壁的老人家很關心地勸著樹的主人:「養著枯萎的梧桐樹,不是件好事,會帶來災禍的,得趕緊找人把樹砍了!」主人聽了便感恩地照做。望著這棵倒地的梧桐樹,惜福的老人家於是開口向樹的主人要一些枯木,好回家作柴火使用。聽到這裡,主人卻心生惱怒,一邊趕走了鄰家老伯,一邊在背後罵著:「這老人實在太陰險了!竟然為了想要柴火,來騙我把樹砍掉!」──「慈悲」或是「陰險」,都是「我」的看法。

  有一個人,因為找不到自己常用的斧頭而著急,正好看見鄰居的小孩,在附近玩耍。於是「很自然」地想:「八成是這小孩,不知道把我的斧頭拿到哪裡去玩了!」在問不出結果之下,遺失斧頭的人,開始觀察鄰居小孩的一言一行,希望能找出蛛絲馬跡。果然發現:不論這小孩走路的樣子、說話的聲調和臉上的表情,在在透露著偷藏斧頭的神色。不久之後,他在自家屋後掘地時,卻發現了被自己遺落的心愛斧頭。之後,再看見鄰家小孩時,不管怎麼看都覺得他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罷了。──「賊頭賊腦」或「天真無邪」,都是「我」的看法。

  當小麻雀看見飛在萬里高空的大鵬鳥時,不以為然地想著:「耗費力氣,飛那麼高做什麼?我在地上,想怎麼飛就怎麼飛,多自在啊!有的時候,我只要一飛,就可以飛到榆樹上,這樣地自由來去,在草地上和樹林中穿梭,不也算是一種絕技嗎?」然而,小鳥豈知道大鳥的志向──「我」的看法,會不會只是以管窺天?

世皆幻化 人生如夢

  有一天夜裡,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,他興奮地拍拍翅膀,心裡覺得快樂極了,完全忘記自己是「莊周」。過了一會兒,走出夢境的莊周突然清醒:原來自己在作夢,而夢中那得意的「蝴蝶」,其實就是「莊周」。究竟是「莊周」作夢變成「蝴蝶」?還是「蝴蝶」作夢變成了「莊周」呢?

  長梧子對瞿鵲子說:「作夢的人,往往不知道自己在作夢。甚至於夢中還在計較著好或不好。要等到醒來以後,才會知道,剛剛原來是一場夢。只有大覺悟的人,才知道『生』其實是一場大夢。不過,有的時候,凡愚的人也會以為自己是最清醒的人,殊不知其實自己還在夢中。即便是現在正在說話,也只是說夢話罷了!」

覺──夢醒

  《四十二章經》中,佛陀教示我們「慎勿信汝意」。人的一生不過是一場大夢,當中的種種亦只是大夢中的小夢。而每一個念頭的生起,就是一場夢的開始。善善惡惡、智慧迷愚,諸多的心念連綴出七彩繽紛或哀苦痛絕的人生百態,而我們也總是隨著種種的變異,有著起起伏伏的心念。於是,在每一個新生的心念,又招來一場新的夢境,而夢境之後,又是新起的心念……於是連綿不絕,而一世又一世的「生命」永不停息。

  只要能切斷這一連串的「意念」,停下種種的「看法」,夢就會醒,就不再輪迴。那麼,要什麼都不想嗎?豈不成了槁木死灰?其實,如果真的覺悟了,就能夠了達「莊周」與「蝴蝶」,無二無別。可以不染著什麼念頭,而不妨礙起什麼念頭。佛和菩薩,就是覺悟了這樣的道理,以大慈悲於世間往返,喚醒仍然沉睡的眾生。想想看,每一回我們醒來的時候,是如何看待剛逝去的夢境?又打算什麼時候真正醒來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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